二十九
我相信，每个女孩身上都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那晚，坐在病床旁的我，虽然鼻孔里塞满了输液和药片散发出来的分子，但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了王可梦身上的那种女生特有的清香，那种浅浅的、淡淡的、幽香的、舒心的感觉，却彷佛出自天然的体香，因为，那是我之前从没有闻过的，更无法用时髦的名词来形容。
女孩子身上的味道，对男孩总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一旦男孩喜欢上某个女孩身上散发着的那种味道，那这男孩多半会恋上这种味道，进而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这个女孩。
对我来说，王可梦身上的这种味道，对我就有着这样的魔力。那晚，是我和她靠得最近的一次，也是我第一次闻到那种神秘的味道。但只闻了一次，我的心已经开始酥软，开始了漫漫的非非之想……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渐渐对王可梦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于她的爱情，对于她如今迷惘的内心。
我喜欢假期那种散漫的生活，因为可以自主支配时间，随心所欲地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但将近一个月的寒假，就这样过去了。我也只好结束这种浪漫的日子，收拾心情，准备面对新的生活。我的《二十岁的祭礼》也堆砌了十余万字，可以勉强算得上是一部“长篇小说”了。
开学之后的生活，总是匆忙的。但这匆忙，却总让人决不出有什么收获和成绩，彷佛只是碌碌无为。我们年轻的激情和梦想，也便常常在这无谓的匆忙中日渐消亡……
开学两周后的一天中午，当我刚吃完饭，斜靠着阳台栏杆，闲散地望着学校后山风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琳琳。那时，她正行走在我宿舍楼下那条小路上，被一个胖胖的男生拉着手，一副幸福的神情，还不时歪着头朝男生做着鬼脸……
那一刻，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敢相信，元旦时候我还拉过的那双小手的主人，如今已有了“新的”男朋友。我想起了她以前曾向我提起的那个同班男生。面前这个胖胖的家伙，该是那个男生了吧！
这时，我忽然有一种直觉袭来：琳琳是喜欢过我的！但我错过了！
想到这错过的时候，我的心开始变得有些感伤，甚至有些悔恨。
但，在这感伤和悔恨的同时，仿佛还有着庆幸……
人的心儿啊，总是这么复杂，常常连自己都琢磨不定。
开学以后，王可梦的情绪似乎变得越来越低落了。我不敢去追问她原因，但我分明能感受出来，这都是因为她曾给我说起过的网恋，那个他。
曾几何时，我总觉得网恋这东西太新潮，离自己也很遥远。但当“网恋”这两个字经王可梦之口说出的时候，我却觉得它原来就在我的身旁，距离竟是如此之近。以前在网上零星地看过一些关于网恋的报道，但好像总是与“强奸”、“奸杀”、“绑架”之类血腥的字眼相关，因而我对网恋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抱有什么希望。因而，当王可梦平静地谈到自己在网恋的时候，我对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并不怎么乐观，甚至还有些担心王可梦的安全。但王可梦却似乎抱着虔诚的信念，使我不忍心说些打击和沮丧的的话给她，却只好默默地陪着她，做她一个心灵上的朋友。
人在孤独的时候总渴望能有一个倾听者，来倾听他心灵深处的痛苦、迷惘和焦灼。
陷入网恋之中的王可梦，痛苦不已，举棋不定。这时的她，正需要一个倾听者。而我呢？我不也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吗？我不也正需要一个心灵的倾听者吗？可谁了解我的心？谁来聆听我的故事？
“军生，晚上没课的话，和我一起自修好吗？”一次晚上上完课，和王可梦一起吃消夜时，她微笑着，语气平静地问我。这话仿佛带着祈求，却又似乎是命令。
“好啊！”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王可梦的身躯，似乎比春节刚认识她的时候瘦削了许多，弱不禁风的样子；面容也显得有些苍白，缺少血色；眼圈常常红红的。所有这一切的变化，大概都是“为伊消的人憔悴”吧！对于此，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我没有追问，也无需追问。
上述关于王可梦的种种，都是出于我对她的直觉。但她在我面前总是表现得一脸平静，面带微笑，仿佛是在特意告诉我她心如止水，毫无波澜。每当这时，我就只好在心里默默感叹：“可梦，你何必伪装自己呢！你有什么痛苦和不欢乐的事儿，可以直接表现出来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说出来啊，憋在心里多难受！”但我不敢说出这些话，不知是因为怕王可梦，还是怕我自己，抑或是怕她那个在遥远的北京的网恋男友。因而，每当我想对她说些缠绵些的话的时候，我总是在告诉自己：“郭军生！你不能这样！人家是有男朋友的！难道你要做第三者吗？！你还是老老实实过你的平静日子吧！难道叶子这么快就在你的生活中淡去了吗？”
因而，我这样的心理导致的现实是：在王可梦身边，我就像一只乖巧的绵羊，沉默不语。我不清楚王可梦和她男友的恋情如今已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从不追问，她也对此日渐保持沉默，以致后来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她和她男友的事了。
“喂！郭军生！你的生日是多少啊？”一日晚上，王可梦在
QQ
上突然问我。
“我生日？我都不太记得了！从小都没过过生日！”确实，从小到大，记忆中我都从没有过过生日，父母也没有在意过。过生日这样讲究的事，在我们那个家乡小镇，似乎时髦得有些离谱。
“不会吧？！那总该大致记得自己是哪天出生的吧？”对于我的回答，王可梦显得很是惊讶。
“我大致记得是三月初八，或者初九！”
“呵呵！还没听说过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的人呢？！”
“很奇怪吗？我们那里的人从不过生日的！”王可梦的头发挺好，没想到见识这么短浅，于是我没好气地回她。
“不奇怪！不奇怪！呵呵！”
……
“你是白羊座的吧！呵呵！”隔了十来分钟，王可梦又发消息过来，并在后面发给我一个长长的网址，我打开看去，是一个介绍星座的网站。
我的心中升起一阵暖流。
如果有一个女生要一个男生的生日，并且还看了他的星座，那这女生多半是有些喜欢这男生了；即使不是喜欢，起码也有喜欢的倾向和冲动了；即使没有喜欢的倾向和冲动，起码总算有渴望了解这男生的念头了吧。
这就是好消息。
“你觉得自己像白羊吗？”
“有些像，有些不像吧！”我滚动着鼠标，浏览着介绍白羊座性格特征的网页。
“那把感觉像的那些发给我吧！呵呵！”
那时，我竟有些受宠若惊。
王可梦告诉我，她是狮子座的，并把一个相关网页发给了我。我点击开来，一串蓝色的字体映入眼帘：“狮子座的人是完全主义者，追求浪漫和唯美的爱情，为此，即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看到这里，我犹豫了很久，半天没有回王可梦的消息……
“他是摩羯座的。”王可梦突然又提到了他。
王可梦每次向我提起她的男友，总是用“他”这个词儿，可能她觉得这个字眼显得很亲近，但我总觉得她分明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因而，每次“他”从王可梦嘴里说出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预备悸动一下，这似乎成了条件反射，成了惯性。
“哦！”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关于“他”的话题，我不会主动问王可梦，但即使她主动提及，我也总是提不起什么热情来。可能，男生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力，尤其在同时和某个女生有所牵连的时候。
“摩羯座的男性，事业心强，朋友少，常常会产生强烈的孤独感！为了达到事业的成功，他们常常克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他们需要藉物质地位及财富以获取情感保障。摩羯座个性保守而传统，认为恋爱到最后就是为了结婚，当他们一旦定下心来，就能海枯石烂，永世不渝……”
“……”我回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表示我还有点作为聆听者的职业道德。
“他性格有些孤僻，不愿意告诉我真话。——军生，你感觉他还喜欢我吗？”
“不知道！”对于王可梦这样的问话方式，我竟然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如果说他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似乎总能感觉到他在想我呢！如果说他喜欢我，为什么连续几个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你给他打过去吧！问问清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觉得自己有些像黑旋风李逵，喳喳呼呼，说话却总不经过大脑。但感情的事，哪是可以像数学计算那样一加一就一定是二？
“哎！问也没用，他不会给我说真话的！我了解他的性格！”
“那怎么办？”我发呆了，无力地对着屏幕，不知道接下来该打什么字。
“我也不知道……”王可梦失望地发了一个白眼表情过来。
“那以后你们就这样子下去吗？”明显的，我更关心王可梦的将来。
“不知道——哎！不提他了！聊些别的吧！”
“……”
我发过去一串省略号，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或许，王可梦只需要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谈话者……
这样的日子，又是匆匆地过去。
posted on 2005-10-12 22:07
慧心雨 阅读(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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