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ed on 2006-01-21 02:17
醉尚千年 阅读(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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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潮湿的泥土上，我闻到湿湿的秋的香甜。
风吹来，它是如此顽皮，愉悦而又活泼地，它悄声说，秋来了。
秋来了，它说，他的生日到了。
风提醒她，他的生日到了。她不语。他离开十年了。
十年前，他说，华，我要离开。离开这里到北方。
我会回来。等我，我会回来。如果我死了 ，北方的风会将我最后的思绪吹给
你，告诉你，我爱你。
然后他离开。
然后她等待。等待，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她并不害怕等待，更不怨恨等待。
她在等待，证明她还有人可以思念。证明她还存在。
可是十年有多漫长。地球绕着太阳转了10圈。门前的银杏绿了又黄，黄了又
绿，绿绿黄黄交替了十次。墙上的日历撕了3652张... ...
等了十年，她还要等多久。
我等了十年还不够吗？她问我，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呢？如果他死了，就算他
死了，也应该有风告诉我。
我说，华，我已经让风提醒你了不是吗？它告诉你秋来了，它告诉你他的生
日到了 。别着急，华，等下去，他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然后华继续等。她拿着他的十年前的照片边看边等。
然后风起了。风里飘来的声音，华，我回来了。
她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熟悉的，描摹了十年的脸。经过了岁月的洗礼而变得
成熟的脸。
她以为她会哭的，她没有。她以为她会笑的，她没有。她平静地说，你回来
了。就好像他只离开十个小时。
他说，我回来了。就好像他只离开了十个小时回家一般 。
然后在下一秒，她扑向他，他搂住她。
他感到胸前的衣襟湿了，温热的液体仍不断熨烫着他冰冷的体温。
风还在吹。它说，我爱你。华，我爱你。
我说，风，你不该对她说的。
风说，这是承诺。是十年前宁对华的承诺，是十天前他对我的承诺。
我说，风，你不该带宁来。你带他来了，你就不该对华说那些话。这与承诺
无关。你会害了华。
风不说话。它走了，在宁和华身边吹。
我听到了风带来的声音，它说，我爱你。就像十年前你说的，风将你的思绪
带给我，告诉我你爱我。她说，但是你说的是在你死后。
是的。宁说，是的。可是，光是我回来是不够的。所以我让风也告诉你，告
诉你我爱你。
风在他们身后，夹着雨丝，它绕着他们转。带着湿气，温温的，柔柔的，它
说，我爱你，华，我爱你。
宁看着我。他的透明的身体在空气中。我要回去，他说。
可是不行，宁，不行。我看着他，看到他身后的血染的红色。你已经让风带
去了你的思绪。
不，他说，这还不够。我必须去，去看她。
我沉默不语。
他走了。风对他承诺，它带他离开。回去。
我沉默不语。命运的转轮一经启动，任何人都无能为力。我无能为力。宁
啊，你有49天的时间。49天后，你应该站在这里。
我还有39天？他瞪风。
不，是27天。风无声地说，回去是逆风，要12天。
你就是风！
我是风，风无法改变命运。
27天，他们足不出户。他们相互慰藉彼此十年的思念。她一直试图熨烫他
冰冷的体温。他一直试图让她快乐。
第27天的清晨，他说，我必须离开。
清晨的稀薄的阳光从落地窗前撒在床上。有一瞬间，她以为他在薄日下的
脸和阳光一样透明。
她不语。
他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第39天，她收到一封迟到的死亡通知书。他的。落款是49天前。
你知道。她说，为什么没有说。
我悲伤地看着她，摇头。我说过，等下去，他很快就会有消息。
你没说他会死！还有，那27天。
那是他和你的承诺，他和风的承诺。他有49天的时间。花在路上的22天，
你拥有的27天。
那还会有50天，60天！你可以的。
我摇摇头，再摇头，悲伤的泪水滑落。命运的转轮一经启动，任何人都
无能为力。
她突然平静了。她安静地，平稳地，不发出一丝声响。片刻后，她干净
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声音扬起。让我死。
不行，你知道的。我说。悲哀如花般绽放在空气中，你知道的。你们的
孩子，宁的孩子，正在成长。
为什么？她问。
命运的转轮一经启动，任何人都无能为力。我无可奈何。等待，是命运
给你的答案。
悲伤像风中的银杏叶，哀怨地散落。
夜。她睡了。
她醒了。早上。
她觉得她做了一个梦。梦很长，很悲伤。但也只剩下悲伤，什么也没有。
她找他的相片。没有找到。她就坐下。等。等一个人。等一个她已经等
了十年的人。
椅子底下掉了一本翻开的相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