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书(一)

Posted on 2010-01-26 20:20 海阔天空 阅读(82) 评论(1)  编辑  收藏 所属分类: 生活百科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写起东西来总是字斟句酌以至于狠慢狠慢,所以所谓“疾书”,即病中写的话而已——疾中所书,非奋然提笔疾书于笺上也。

正如快车开多了总会发生意外,在踩尽油门疯跑了2个月以后,终于撞到路基,一次过轰然而止,人似乎也垮了。

看着那浑身不自在的体检结果,右眼皮的跳动扰攘了一个星期,终于决定了住院,一次过把不确定性灭了——该治的治,该养的养,好让自己放心。这个决定着实不好做,尤其是只身在外无人无物之时,尤其是像我这样一个讨厌医院的人更是如此,但仅仅抱着一丝希望,在过年回家之前把事情解决,不让父母知道,这一点足够作为事情的动力。

星期一,还是放心不下公司的事情,何况还约了两个会等着开,所以一早输液完了以后还是回了公司,把一些紧急的收尾工作给做了,交代给同事一些项目的跟进。第一次发现原来可以正正常常在公司上班是件多么好的事情,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病人的身份,一直加班到7点半,才发现业已饥肠辘辘——放纵总是有代价的。

今天,终于办好了住院手续,说简单也满简单,唯一记得的细节就是填写住院单的其他联系人一项时,我犹豫了,不知道要写谁,又让我想到了没有依靠的尴尬。从今天开始,要开始不知道多久,但希望会很短很短的“白色牢狱”生活——之所以说牢狱,是因为住院者不能随意出入,于我而言和坐牢没什么两样。住院区的设置异常绕,由护士长带着从护士区到病房要走一大圈路。2223号床,位于房间的中间,左边靠窗的是60多岁的俞姓大伯,右边是脸色淤黑的顾姓大叔,左手吊着点滴,右手还得打胰岛素,不厚道地说句:果真是两手都要抓。房间很简陋,带着药水的味道三张床,三个床头柜,三张硬塑椅,三个窄窄的衣橱,加上一个洗浴间和洗手间。房间让我想起了高中学农的那几天,洗手间却引起了四姑娘山高原的回忆,因为听说这里只有周二、周四和周六才提供珍贵热水,也就是一周只能洗两次澡,这不得不说是种折磨。被铺和墙面是老旧的黄色,就算日光灯开着还是黄黄的感觉,总之是我很讨厌的颜色,是让我浑身不自然的颜色,护士们的说法是新被铺都是黄黄的,洗多了才变得雪白雪白,但我觉得白色至少有着漂白剂和杀毒剂的保护,总好过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旧旧的颜色,所以直到刚才我还是只敢穿着牛仔裤坐在这张床上。饭食是医院按照不同的人分配的,我分到的是一直不知名的瓜,炒蛋再加一个不咸的咸鸭蛋,还有切得像板砖一样的二两饭,总之特点有二,冷无味——说着还真的有点像绝代双骄中花无缺的对子。

医院的作息似乎总是比外面的世界提前N个小时,5点钟提供晚饭,完了以后,竟然就已经像是深夜,至少我身边的两位都在6点前就呼呼入睡,剩下我一个正常人在爬格子。只有在走廊的窗户往东南方向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着30米外车水马龙的马路,才发觉自己原来还是这个城市里的其中一个活物。西边新月升起,原来今天已是初五,竟然明天还是大寒,周五还是腊八节,幸好城里人没有节气和腊八的概念,否则和家里通电话又会是件头痛的事,我可不是个撒谎的好手。

但说到底,医院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地方。对我来说,这是个速度为零的地方,以至于我要戴上久违半年的老机械手表,让自己在滴答间有些时间流逝的感觉——或者又可能是希望这个经历能快一点过去吧,就像《神奇遥控器》里面的那个快进键那样,过滤了那些自己不想经历的时间。不过话说回来,平日脚步和心情走得太快,身边的人和风景只有错过,当真的停下来,终于有时间可以呼吸呼吸静止的空气,捕捉一点敏感的味道,看点买了回来但一直未得宠幸的小书,听些久未入耳的老歌。尽管偶尔有同事来电咨询本不属于我辖下业务的事情,倒让自己在意淫之下有了点当上老板以后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且正如林夕说的那样,我多少也在期待“半生不熟人脆弱不济事的关怀”,因为“熟透的大多因为自己的关系身份而不得不尽人事,半生熟的反而有新鲜的喜悦”。今天的手机响起慰问短信的次数远远超过我每年生日或过年的祝福短信数目,其中过半数是没预计到的同事和朋友,而且大家真的很贴心,让心里多了一份温暖——尽管我刻意地不让极极极少数最最最亲近的人知道这个事情,矛盾的心情。

好吧,可能我真的是写太多了,不就是住个院么,不就是第一次么。其实我最想说的是:All the best to myself this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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